【巨人】【艾魯多與她】最美麗的言語

CP：艾魯多 x 戀人 

注意：戀人含名字設定。文末含里佩要素。

此篇文章是里維班本中艾魯多篇的前導劇情，因此將收錄進本子中。

──世界上最美麗的言語，我想就是……

像是要躲避直射的臉部的陽光，艾魯多翻了個身，「……」他口中喃喃說著含糊的字句。

佩特拉推開內庭的門，正要將洗好的衣服拿去曬，卻在庭院的樹下看見正在打盹的艾魯多，他披散著及肩膀的金髮，一臉很放鬆的樣子。

啊啊，這種時候艾魯多居然偷睡午覺。佩特拉嘆口氣，難得算是作戰班的排定休假日，全員卻依然被里維兵長動員起來打掃。艾魯多抽籤抽到了被稱作籤王的庭院的落葉掃除，掃了一個早上也掃成堆的落葉小山。佩特拉估計他是累壞了才在午間的暖陽下睡著休息。

不過這樣下去不行，佩特拉還得請高個的艾魯多幫忙曬大件床單。女子緩緩走近，卻聽得艾魯多喊出一個名字。

佩特拉有些愣住了。

「艾魯多……？醒醒。」佩特拉輕微的搖動他的肩膀。

「嗯……？」艾魯多緩緩睜開眼睛，眼前的身影和夢中的不同、長髮變成了短髮，「是佩特拉啊。」

「嗯。艾魯多忙了一早上、辛苦了。」

「啊啊，抱歉。原本只想瞇一下的。」艾魯多抬頭估量陽光的位置，比預想的還要偏。

「我想沒關係的，艾魯多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吧。接下來可以的話，請幫我把床單曬好吧。」佩特拉微笑著請求協助。

「艾魯多剛才作夢了嗎？」

「欸？為什麼這麼問？」已經重新紮起頭髮的艾魯多疑惑。

「你剛剛睡夢中喊著……」

「啊啊──別說。」他立刻反應過來，似乎不是第一次被告知，「那個名字別在這裡提。」

「為什麼？這名字是妹妹的？戀人的？」佩特拉眼睛閃閃發亮的問。

「⋯⋯像妹妹又像戀人的人？」艾魯多打太極似的。

「啊？這算什麼啊！」

「好了、別問了，妳是來找我幫忙曬床單的吧？來來來、走吧。」

     ***

艾魯多很喜歡她的名字，從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就很喜歡。雖然她曾經拒絕告訴他——以「這個名字很普通」作為拒絕。

     ***

第一次跟她說話是好幾年前、還在當訓練兵的事了。雖然假期鮮少，但艾魯多只要遇到放假都會回家。

她是住在艾魯多老家隔壁的一位駐紮兵的獨生女兒，年齡小了艾魯多大概七歲，艾魯多一直知道卻幾乎很少與她面對面交談。當他脫離稚少年紀並從軍、變成附近孩子口中的「大哥哥」時，才看到她落後在一群孩子身後，似乎沒加入同年齡層的玩伴，又聽說他父親在執勤的時候因為補牆的意外而過世了，家裡只剩下她跟她母親。

但是她沒有在意被孤立，讀書以外的時間不玩耍而是幫忙家務。常常能看見她獨自一人出外挑柴或是到河邊洗衣服的身影。但是這樣乖順的態度卻更容易招惹其他孩子的欺負。

那一天艾魯多在回家路上，看到了她正在一件一件的撿起沾滿農田泥巴垢的衣服，她身上也沾滿了泥巴，頭髮也濕了。 

——這次是被推到田裡面嗎？

艾魯多雖然也不喜歡看到小孩子同儕間的罷凌，但是若是他插手管事，只會讓她受到更多欺負——這是經歷過孩童時期的人都會有的體悟。

「那個，我來幫妳吧。」捉弄的那群人似乎已經離開了現場，艾魯多便走過去幫忙。

她驚嚇般的回頭，才發現是住在隔壁的哥哥。「⋯⋯謝謝。」吞吞吐吐的說出謝謝，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襯衫並放回籃子。

「這些衣服要重洗了吧？」

「嗯⋯⋯對。要到河邊去。」

「太陽快要下山了，現在過去可能會太晚喔？」

「可是這籃衣服今天必須要⋯⋯」

「如果妳堅持的話，那我就陪妳到河邊，怎麼樣？」

她沉默了一會，看了西邊漸漸變紅的太陽，點點頭。

「其實妳應該要更有警覺性一點。一個人到河邊已經很危險了，有一個不是很熟悉的男人說要跟著妳來，先拒絕比較好？」艾魯多一邊幫忙扭乾她洗好的衣服一邊說，「如果我是壞人的話，這麼偏僻的河邊⋯⋯就算是因為認識我也不能這麼輕率。」長髮紮成一束的她雖然才年約十三四歲，卻已經亭亭玉立，要不擔心眼前的女孩薄弱的危機意識也難。

「⋯⋯我知道了。謝謝你的提醒、艾魯多哥哥。」看得出女孩在沉默間有好好反省，因為這一句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出來。

「嘛，雖然你一直住在隔壁，但是我從來不知道妳的名字？」艾魯多覺得剛才的說教氣氛有些沈重，「可以告訴我嗎？」

「只是個、很普通的名字而已。」女孩洗衣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會，卻又繼續動起來，「跟其他小孩一樣叫我『孤僻女』就可以了。」她低下頭。

「就算再怎麼普通也是妳的名字喔。妳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名字吧？」艾魯多看著她，「是不願意告訴我還是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到不想說出口？」

        她沒有回答。

「名字。」艾魯多放下衣服，「除了是跟著自己一輩子的代號。裡面寄託的還有父母的愛跟你的靈魂。」他認真的說。

「靈魂⋯⋯？」

「不然為什麼我們起誓的時候要說自己的名字呢？」

少女嘴角輕輕牽起一絲、似乎是認同的微笑，但眉頭間有些皺起，她抬頭望著橘紅色的天空。

「我出生沒多久之後⋯⋯我親生母親就過世了。」她緩緩的又把頭低下來。「父親很快的就再婚，繼母她很不喜歡我。父親不在家的時候都喊我『拖油瓶』，就算是在父親面前也只會跟父親說『你女兒』今天又如何如何⋯⋯」

——居然連在家裡也受到委屈嗎？

「父親本來就不常回家，回到家也很少跟我說話。之後他因為意外過世之後，繼母也就每天喊我『拖累的』。有一天，我終於鼓起勇氣跟繼母說，希望可以喊我的名字，但是她拒絕了。她說，『沒自覺惹人嫌就算了，還敢要求別人喊那個骯髒的名字？』⋯⋯我後來才知道，其實我的親生母親才是第三者。父親的再婚，其實是把我帶回不能生育的元配那裡養育。」

「欸？」聽到這個發展，艾魯多也有點反應不來，「⋯⋯那麼妳的名字是妳親生母親取的吧？」

「是的，是我母親的中間名。」她平靜的回答。

「既然如此，妳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名字，更何況，沒有一個名字是骯髒——」

「其實我非常在意我繼母說的話——」她打斷艾魯多要說的話，「雖然我知道繼母很討厭我，但是自從我有記憶以來，她畢竟扮演著『母親』的角色，也許大哥哥你很難置信，但是她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。所以——！」她話到激動處有些哽咽，但是又立刻平靜了下來，「這個名字沒有再出現的意義了。」

她扭乾手上最後一件衣服，水嘩啦嘩啦的流下，但她的淚水卻絲毫沒有滴落。她將洗衣籃內的衣服稍作整理，準備起身離開。

「的確是很難理解。」艾魯多站了起來，「如果你覺得名字必須被認同才有存在的必要，那讓我來認同好了。」

「⋯⋯艾魯多哥哥？」她洗衣籃的一角被抓住。

「雖然我只個你家隔壁的毫不重要的鄰居哥哥。雖然我是個覺得同伴欺負妳我沒辦法出手管；覺得現在妳的情況是家務事我也不能說什麼——的一個無能的鄰居。」艾魯多看著有些不解但是專心聽著他說話的她，「或許我唯一能為妳做的，就是知道妳的名字。可以告訴我嗎？」

——啊，講的好像很有道理一樣。我到底在說什麼？

少女的確愣了一會，像在思考。

「⋯⋯莉莉。」她有些顫抖的說出這兩個字，「我的名字叫做『莉莉』。」

「莉莉嗎？⋯⋯很美的名字。」

「謝謝。」或許心裡不意外對方一定會客套的回答，莉莉也就點了點頭。

「或許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名字了、莉莉。這個名字的涵義，有著和你相稱的靈魂。」雖然一直都是遠遠的看著莉莉一個人堅強而孤單的背影，內心卻也溢滿著心疼。莉莉聽了他的話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。「啊啊、抱歉，可能有點自說自話了。」

「不⋯⋯謝謝你，艾魯多哥哥。」這時候少女方才忍下的淚水反而因為一抹輕笑而從眼角流出了淚。

     ***

「後來我們就漸漸變得很熟悉了。」艾魯多像是回憶起很多事情一樣、流露出很溫柔的神情。

「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啊？」佩特拉把艾魯多幫忙掛上曬衣桿的床單調整拉好，「雖然的確是個很美的名字、但艾魯多也太會說話了。」覺得艾魯多常常說出讓人佩服的話，「不過，現在的關係果然是戀人吧？」

「等到她十八歲成年之後，她繼母因為沒有養育責任、也就沒有繼續跟她住在一起了。」艾魯多沒有正面回答，「後來她常到我家來做客吃飯，我母親很照顧她。」

「喔，這樣不錯啊。難怪每次放假回家，艾魯多都很高興。」佩特拉笑意滿滿。

——剛才打瞌睡的艾魯多，喊著戀人名字真的是非常、非常的溫柔呢。

***

——『里維⋯⋯』

——『佩特拉。要睡回去房間睡。』

——『嗯⋯⋯嗯？⋯⋯欸欸欸——兵長！對不起我睡著了！』

——『冷靜點。剛才⋯⋯你叫了我的名字。夢話嗎？』

——『是、是這樣嗎？真的很對不起！』

——『用不著道歉⋯⋯半夜值班辛苦了，回去休息吧。』

——『是！』

佩特拉不自覺想起了這段對話。那位的名字在她的心中，也是最美麗的存在吧。 

——雖然遙不可及。

Fin.